情报贩子的爱情故事

生日快乐啊C.C！
一天之内摸出来的贺文不要有任何期待哈哈哈
因为亲爱的要求只有武侠耽美所以我就放飞狗血乱来啦哈哈哈
懒得取名字，于是第一人称（喂

1
我是个情报贩子。
我会在侠士上门落座时，派出一个笑语殷勤的店小二，去回答客人当今江湖最美最强最神秘的三大不解之问，答完提醒一句，客人，您要不要听一听我家说书先生根据上个月落鹰崖大战新写好的本子。如果客人说道听途说的胡言乱语不足为信，店小二就嘿嘿一笑摊开掌心，说准确消息自然也是有的。
然后他收好小费，引着客人到二楼。房间里一个袅娜动人的女郎（以前我们不用女郎的，但实践显示大家总觉得女子知晓的秘密更多，说话更可信），一边红袖添酒（最贵的那种），一边叙说那些不传于一般人的江湖秘闻。如果客人颇有想法，问一句你家背后主人是谁，女郎掩面一笑，娇嗔几句客人是看不起我吗。等到她收了道谢的礼物，才引对方到三楼。
我在三楼等到的人大概分两种。一种是有钱的，大家钱货两讫，合作愉快；另一种没钱，还想从我这里空手套白狼，或者追问我到底给谁做事。剑出鞘寒光凛凛，架上的是他的脖子，不是我的。黑衣蒙面的护卫从房梁上跳下来，活动着他在上面憋麻木了的筋骨，翻一个白眼，照见客人的影子如同照一个死人。我在旁边鞠躬作揖，道一句和气生财。
这年头情报工作实在不好做。大门大派会建立自己的门路，作为我主要客源的中小门派和散客则斤斤计较到要命，买个情报都要货比三家。辛亏我经营良久，物美价廉渠道广，才在激烈竞争中坚持到了现在。护卫是自己人，在和我合作的第七个年头举杯祝福我：脑袋里知道太多，迟早死于非命。
为了避免某些惨案，重要情报我都不敢落纸。他这句话无甚新意，不过是可预见的未来。我笑笑，掀了自己日常带着的面具和他碰杯对饮，祝他到时候尽快找到下家。然后这货沉默一会儿，说他打算辞职不干，回家种田了。
我大惊。七年来他一团黑影隐蔽深处，平素沉默出手狠辣，总给人以他生来如此，不老不死的错觉。没想到这样的人倒想比我早一步脱身。
“上面的人会放你离开？”我问，“他们压榨劳动力可出了名。”
“有你帮忙，应该有三分把握。”
“靠，原来准备拖我下水。”
“不帮我这一把，我保准你明天寿终正寝。”他那张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脸此刻看待我和看待敌人似乎没什么差别，手按着剑柄是我熟悉的发招前的蓄力姿势，“朋友，你这么多年就着我狐假虎威，也该回报我一次了吧？”
“要收费。……住手，三折。”

2
他长期担任我的护卫，日常很是风平浪静，偶尔才会去执行其他任务，清闲程度教同行羡慕。我一时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脱离。
虽说情报贩子门路多，但他和我同一组织，资历比我还老，身份被前任掩藏得干净，我想查都无处查起，可以说是目不见睫了。算来算去，于情于理，我都只有帮他这一条路。这件事搞得我近日来唉声叹气，阿堇把客人带上来时候，我走到屏风的位置正要出迎，忽然被东西砸了头，一看是忘了带上的面具。
我心生后怕，把面具戴上才出去。今天来的又是个生客，看阿堇的笑容就知道小费给的不少。我清清嗓子准备大敲一笔，便听他道：“我今天要请教的是域外圣剑的踪迹。听闻一个月前它在落鹰崖出现了。”
我点头称是。那把剑是十年前由一名域外少年带进中土，引发无数纷争的不祥宝物。少年和剑如同彗星一样快速地闪耀并且消失，只留下了剑的传说。自从少年殒命，圣剑长久地没有下落，上个月才出现在落鹰崖混战中。这段日子我应对了不少想要打探圣剑消息的人，轻车熟路，拿下了客人的金珠就开口：“那天落鹰崖上，某门派集结了众多人马追杀叛徒某，眼看叛徒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废话少说。”
“圣剑拿在一个黑衣人手里，使的是那叛徒本门绝招轻云出岫，杀人后说了一声‘报应’。当场便有人想起来，这叛徒是九年前参与过围剿那人的活动。”我摊手，“于是黑衣人被怀疑是当初的域外少年的鬼魂，归来作祟。是不是鬼不好说，他身法实在有鬼魅般飘逸，竟是逃出了生天。”
“那叛徒尸体呢？”
“剑气入体，四分五裂。”这样的情报才是我等情报贩子真正要钱的地方，“他尸骨无存啦。”
客人沉吟片刻，又问了几个人的下落。这些人这几年或死或灭门，拼凑成一个惨烈图景，换得客人一句冷笑：“看上去真像他回来复仇。”
到此这桩生意还算顺利，我正准备送他出去，听得他道：“老板戴着面具做这样生意，不知是在为谁办事？”
“您这就多心了。”我客客气气道，“不管为谁办事，给您的情报都是准确无误啊。”
“老板这样说，我也只能说出自己的猜想了。我从刚才就一直觉得你很眼熟。”他接着说，“你是十年前跟在那家伙旁边的年轻人吧？得来全不费工夫。”

3
我不是。我没有。
对方显然不信。刀光行云流水般倾泻过来，带点域外风情，隔空就击碎了面具，让我十分怀念。我的护卫千钧一发时刻跳出来，剑身挡住了这银瀑刀光，咬牙切齿却是在对着我骂：“他怎么可能是那个人？”
这话就叫我伤心了。当初的少年人揪着还是个底层店小二的我的衣领，痛骂说我说的最美最强统统不对（“那个女人还没我姐姐好看，那个大侠连我十剑都挡不住——”），非要把我带在身边去见识见识时可没这么嫌弃——好吧，当初是另外一种嫌弃口吻。域外的刀客和黑衣的护卫战成一团，多年来我头一次遇见能和护卫战到旗鼓相当的敌人，只能从房门摔滚出去，不小心抓住了阿堇的裙子。阿堇没见过我的真面目，被我的脸吓得哇哇乱叫，成功惊动了店里的暗桩。没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了齐整马蹄声，官府的人马其他长处没有，声势一流。刀客听见了官兵的叫喊，冷笑一声原来你现在在为朝廷做事，却舍不得弃战而逃，反而加紧了攻势。
官兵很快就要上楼来了。我看见护卫犹豫了一会儿，手摸上腰侧，然后左手抽出了一条黑蛇般软剑，双剑齐下龙蛇齐舞，迅疾无比贯穿了刀客的刀与喉咙，结束了这场战斗。他站在尸体前看我一眼，像是想要灭口，又像是疑惑，转个身就消失了。和我相熟的官兵头领上楼来收拾残局，手指揪住刀客头发揪下一整张假面具，露出域外人真容：“哟，老板，你这次招惹到了不起的人物了。”
我随手扯了块帕子蒙住脸，支支吾吾把他赶开，心想我给护卫准备的那一套假身份还没来得及给他，他就这样跑路，恐怕连这所城市都跑不出去。凭什么域外的刀客能第一眼就认出我，拿着圣剑的他跟了我六七年都没认出来？我大为不平，等到他半夜来敲窗索要身份证件时，我把东西塞在枕头下，轻易不肯交出。
“这江湖上最美，最强，最神秘的，分别是哪些人？”
他放轻了声音，像个从域外初来中土的少年那样雄心勃勃又满怀好奇地问道。
从底层店小二做到了今天的位置，我好久没有回答过这么简单的问题。但这句话又在我梦里回响过太多次了，如果不是我当初回答了他——如果不是他嚣张到去一一确认——夜色昏昏，不知是真是幻，我梦呓一样说出了九年来心头空悬的话：
“最美是你，最强是你，最神秘是你。你在江湖上没什么好追求的，回家种田吧。”

4
“你毁容毁得太厉害了。”他抱歉地说，“域外的人能认出你嘛……大概是当初他们在你身上动过些手脚。……再说你也没认出来我啊。”
他把面巾扯下，露出那张属于域外的轮廓深邃的脸，和我的记忆却已经有了极大出入。
“不好意思哦那阵子本来就是变声期，而且后来又吞了点坏东西，你光听声音没听出来也正常。”可能是我的表情太可怕，他连忙补充道。
“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当护卫……？老实说你会回来接着做情报工作才奇怪吧。”他叹一口气，“我当时受那么重的伤，找不到你又没地方去，就被朝廷的头头捡到了。他要我做事，我也得报恩啦。……圣剑？他知道圣剑每次使用都是在烧命后就没太大兴趣了，也就域外的人还死缠不放。……为什么要跑路？报恩也不是报一辈子啊，我上个月干掉了最后一个仇人，就很想闲散逍遥了。这些年来，仇人一个接一个要么暴死要么获罪，之前不明白，现在想想怕是你在……”
“好了别废话啦。”我听完想听的东西，把文书远远扔给了他，“快滚，后面的事我来安排。”
“都知道是我了，你不跟我走？”他大吃一惊。
“对不起啊我现在身份比你还要尊贵，跑不了。”我回答，“滚回去找你天下第一美人的姐姐去吧。”
我想起官兵头领赖着不走在我耳边说的话：“那个伤口是圣剑造成的吧？当真是大人物。”
朝廷的情报头子没兴趣的东西，不代表他的手下不好奇。

5
早知道他还活着，我肯定不会这么乱花钱，而会把钱攒起来，去找寻名医治这一张被域外人折磨到见不得人的脸。但现在什么都晚了，他当我的护卫第一天就见过了我的脸，这丑陋的样子让他半点没有想起和他同行一年有余的小伙伴。
当然……在他那张脸面前，什么样的颜色都是差不多庸俗。我是庸人自扰，没办法的事。
我把圣剑出没的消息放给了刀客一行的域外人，寄希望于今晚上他们能和官兵撞上，混乱中好让他脱逃。兵器撞击声响起时他愣一下，我知道我没时间再耽搁了，喊一句“回头见”，帮他推开了窗。嚣张跋扈的域外少年早已会审时度势，心思一转，便头也不回地跃进一弯月色里。
阿堇也听见动静，慌张过来敲我的门，问我要怎么办。
“堇啊，你想当情报头子吗。”我气定神闲给她倒了茶。
阿堇这个见到我真面目时吓到叫出来的傻丫头眨眨眼睛，摆摆手：“不了不了，您是非常人也，您能管好我们，我可不行。”
“我也是从店小二做上来的啊。”我热情推销，“熟能生巧，你多练练，总能把这一片打理好的。而且当了情报头子，谁美谁强，都可以随便你说，你夸自己是天下第一美人都没问题。”
“我接管了这里，老板你要去哪里哦？”阿堇笑嘻嘻道。
“我去域外啊。这些年我攒了那么多关于域外的情报。现在域外的老朋友都认出了我，我去到那边，也是能如鱼得水吧。”
“好让人羡慕的人生规划呢！我可要好好考虑考虑。不过现在你还是老板，外面打起来的是怎么回事，你不处理一下吗？”
“打打杀杀的事情我可没本事插嘴，等着他们消停吧。”我招呼阿堇过来坐下，自己举起茶杯，先喝了一口，“猜猜谁先杀进来找我要东西？”
阿堇绞着裙子不说话，我便开始一桩桩说脑子里的许多秘事。那些给朝廷搜罗的秘密情报说出口来的语韵也不比其他言语动人多少。阿堇越听越神色专注，身子几乎倾斜过来，另一个原因也是我说话声越来越小，她不得不靠得更近才能听清。事情只会说一遍，阿堇要是记不住，我也没办法。
我吞下满口血，最后道：“所以拜托你了。”
阿堇笑着起身，盈盈一拜。她要了我的命，接管了我的情报摊子，自然得帮我遮掩这一切。域外人和官兵这边都要圣剑和他的命，我逃不了，也不能再成为他的累赘。

6
这次我依然没有害他。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