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limov
2016-09-24T09:02:55.000000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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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而言,这不过是把高级螺丝刀罢了。
我玩的东西很杂,机械、电路、编程、生物、化学、甚至跨文学的都碰。我不会没有目的而刻意去学一样东西,而认识我的人知道我擅长的事物当中,几乎每个都不是经过系统学习而来的。(听着就有点反体制教育的感觉……)从小对于长辈安排要学这样那样的东西天生地反弹。换个说法,教育这件事在实施过程中是反人类的,那至少想方设法让自己轻松点,找到合适自己学习的办法不是很好吗?
欧美人称之为project based learning,也就是任务导向学习。
在动手制作这件事上,我得承认,动手实操能力我比不上工匠们。但是,在追求精确目的上我是有态度的。所以,请轻松地严肃看待这本书的内容吧。如果你觉得三维建模这件事确实不是你感兴趣的,而是因为某种原因(例如家长们威逼利诱、职场强行充电)而乱入进来,那送你六个字——强扭的瓜不甜。违背自己本心学到的东西,不管是被教育还是自学的,做出来的东西肯定会欠缺点什么,将来没准会量产和自己一样的后进。如果从开始就放弃,我们大家还是朋友。一旦你决定涉足这个领域,君不弃,吾必生死相随。我把我知道的分享给你,也期望你将来能指着我的鼻子吼道:骆兴龙,你教的这些东西弱爆了!
我接触3D打印是在2014年从澳门移居北京开始。之前听过这种机器,到实际见到时还是有点触动的。当时还只是作为“伸手党”——从网上下载现成模型,研究机器的运动轨迹,听电机声音来进行猜想(反正也没有其他案例可以参照),处于空闲时候的一种兴趣。对我来说,机器并非不可或缺,我可以用其他材料或工具制作我的作品,而一台“大号精密热熔胶枪”对我来说简直是把牛刀,我不是没它不行。用3D打印机制作出来的作品,和那些用激光切割、CNC加工,甚至刨床加工出来的东西一样,没有谁比谁高端的。就和人与人在物质层面上几乎一样,都是化学物质一团。
在那一年十二月头,我换了单位。也许丢丢认为我做的东西不是遵循常人思路出发,就把我挖了过去。以历史结果论来看,实际上是她促成我深挖3D打印建模的能力。当时,我俩周期性言语暴力,她说我做的东西奇丑无比,上不了台面,我“理解”她是文科生,不熟悉怎样去熟悉理工狂的世界,接着反唇相讥,互相伤害不断。在创作方面,我属于先斩后奏那种,她大多数没说什么,反正她也属于一时兴起就闷头做自己创作的那种人。直到2015年春节前一个星期,一场不到十秒钟的抢白直接刺激了我。
那时我打算做个电子积木结构件,打算加工木头来完成。不巧的是,北京金五星批发市场提早放假了。我想趁着寒假完成心里的设想,于是把目光瞄上了公司内闲置的又没人会用的太尔时代3D打印机。花了两个晚上细调之后,我就问丢丢怎么建模。
“问一下,知道怎么3D建模吗?”
“知道,但我不会帮你打工的。”她连正眼也没看我,拎着包就去吃晚饭了。办公室的同事对此也习以为常。
我想起来早上才说完“美工做的网页不错”这句话刺激了丢丢。好吧,大不了因为“我要做结构件模型找不到木头,打算用3D打印来替代”这个动机,强行学会建模好了。于是,我按照我解决问题的逻辑顺序来行动了。
1.我对鼠标空间操纵的感觉实在糟糕,我不打算以勾勒轮廓方式来建模。
2.囊中羞涩,找了不少破解版、免费版的软件,附带下载了一大堆视频教程文字教程。
3.电脑配置糟糕,用不起渲染这些非必须的功能。
4.只挑选可能用到的步骤进行自学。
就这样,123D Design最后成为我一直使用到现在的建模软件。
那年春节期间,我问公司借了一台3D打印机和耗材,躲在寝室里吃了近一个星期肯德基放假打烊促销的全家桶若干桶,终于憋出一个有点样子的模型原型。在吴俊杰老师家里稍微得瑟了一番后,放完假我不动声色把模型放在自己杂乱的工作桌上。
才放下那东西,她眼睛没离开自己电脑屏幕,用惯常的科大讯飞腔道:“不错,能看得入眼。”
于是,这使我将超过三分之一空闲时间继续研究3D建模。既然你说得那么轻松自在,你的建模水平必然过人,我期望以我的能力能窥见你的底牌。
之后,经历各种建模坑、机器坑,每个月耗费若干卷耗材换经验值,做的东西越来越“不知道为啥网上的朋友感到骇人听闻”。直到三八妇女节那天,我打劫了本属于她的福利——自拍杆,用3D打印建模连夜改装成“照相步枪”并在次日凌晨跑去天安门广场得瑟,换来了既想得到而又出乎意料的结果。
“跟我说一下你的建模软件怎么用好吗?”
结果是她嫌麻烦,打开了自己用的3D Max。我问了一句:“怎么知道精确尺寸比例?旋转多少度?位移零点几毫米?”
“傻叉……”
之后我俩依旧言语暴力不断。闹了半天,原来的建模思想本就不一样。
之所以打这么长篇大论的话,只想问:骚年,你有只为自己热衷追求的东西吗?
可能3D建模不是你的追求,但既然要了解,就热衷起来吧!
时移世易,当公司业务重整,我需要重操旧业要面对学生时(我在澳门最后一份工作是补习社老师),发现了3D建模教学这个“蓝海”当中,有很多“洁癖”所不能容忍的事情。
1.只要教具成本低,哪怕是3D打印笔工作坊都可以说成是3D打印课。(两者的运动方式极大不同,且失去了精确的意义。)按照戏谑性的口吻,我创作了这样的广告词:“凝聚时代尖端科技打造的3D打印笔,利用环保无害的PLA耗材,孩子们能感受到科技创新的震撼。课程体验售价仅需666元……”
鸡皮疙瘩起了没?活脱脱的课程贩子啊!
2.3D打印耗时长,成为班级“放养”学生的理由,内部美其名曰“减轻了教学负担”。家长们看着自己为孩子花的线下教学费用成了陪护费,不退费才怪。当发生退费,却又将责任推卸到“是机器本身过度吸引孩子”,呵呵。
3.一味要求课程可复制性,要求做到只要照着讲就没事。本来建模课就是要求学员能将自己心里想像的东西变成真实的,只要求他们按照步骤按图索骥画图,那还不如我当初直接找外语教程自行消化呢。当然,基于“互联网思维的极致”,不少机构没有充裕的时间留给导师们研究透彻。
反正后来又转了工作,还是教育。
说句冒犯的话,家长、孩子、顾客就像到医院的病人,要是知道自己哪里不懂也就不会上门了。真正知道他们的需求也是不断交流的结果。一直以来建模课程既被看好又不叫座是有深层原因的。不少机构们总爱走极端,一方面希望在课程上创造营收,不成的时候又把这个技能弃如敝履。这种潜移默化的行为,上纲上线就是培养下一代成为只懂包装营销的贩子。一方面对外国人踏踏实实研究东西嗤之以鼻认为犯傻,当他们获得巨大成功又羡慕嫉妒恨,乃至于挖空心思山寨占有之而后快。难道就没想过摆脱“伸手党”属性,真诚实际自己做点东西出来吗?
跑偏了,还是说回归纳出来的需求原因。
1.要有自己的机子。
哪怕在建模课上,出于空间、经济原因,往往是好几个学员共用一台机子,课后也无从练习。家长和学生觉得学了“屠龙之术”,老师觉得难管课堂。(废话,没有机器,能寄望孩子们安安静静在自己脑袋里模拟“我的世界”游戏么?)另外,家长孩子们不太愿意为了打印模型专门跑到学校或机构里,或者花大价钱从服务商手里买。
2.机器价格便宜,性能达标,心理承受底线为1500元左右,而线下培训费用5000元已是极限。
机构们往往对机器询价的家长背地里暗喜,觉得创造了交易流水,三千到六千块将要进账。“财迷课程销售们”甚至心里暗骂不买单的客户是“穷鬼”,认为他们“不是潜在的客户”而觉得白费口水。
3.机器必须是成品机。
首先,课程的核心是建模,而非机修工。一个熟手成年人组装一台机器往往需要两个小时以上,更遑论初学者或孩子了。市场上有模块化的机器,但模块化带来的问题就是价格费用。再者,教育机构可没有闲功夫耗费人力工时当装配工。
4.后勤保养容易。
不可否认,初学者使用机器有风险。比起自己的风险(顶多烫伤),机器更容易遭受损伤。好几千块的机器成为废铁一块,大多数人都会抓狂吧?换句不负责任的话,便宜的机器哪怕全毁也不那么心疼,更何况简单结构的机器可靠性远比复杂零件高得多。(易用性那是另一个命题,我不排斥自己熟练技能后换台高性能的机器。)
5.轻便且不占地方。
这点是孩子和机构都希望的。首先孩子上课外兴趣班也好,出外比赛也罢,机器本身就是负担。对于机构,在没有课时的时候,至少希望机器少占用空间,所以市场上有折叠式、便携式各种轻型机器。
6.课程忌说明书形式。
这点在视频教程表现不明显,毕竟视频比图文吸引力大。不少导师拿着纸面文本作为台本,一来缺乏随机应变能力,二来还不如拿导游喊话录音机呢。不负责任地说,哪怕学院在这节课上学不到东西,至少要让他们觉得是场精彩的脱口秀表演,或者教程还具备故事书的属性。不然的话,虽生犹死啊!
当初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人报名建模课程,于是我祭出一台符合上述要求的入门级机器。正值北京2016年Maker Faire期间,就把这个带到会场显摆了。当初的目的就是为了招生,但有幸经历了“被厂商”的看待后,那就“厂商加出版”一回吧,但如果成为“被发明”我可接受不了。我要声明的是,我没有完全发明创造这一型的机器。没有1978年的牧野洋,没有2013年的昆汀·哈雷,没有一众但不多的SCARA爱好者,这东西根本就不会出现。这是开源硬件和软件的结合,都是在不断完善、修改的情况下以各种面貌出现的。我自己不过就是馊主意一堆的一介玩家罢了。
在接下来的教程当中,建模是核心,配以机器调试和维护。有些案例有故事在背后,我也尽量把它们还原出来。要知道,创作本身不是量产,必定有其背后原因的。这些原因,左右了你为何选择那个步骤,为何调整那些参数。不多说了……
听别人故事,
如何的春风得意,也是人故事。
我要走他乡一次,写故事一次。
或是真真的不易,都想试一试……
——陈奕迅《今天等我来》
骆兴龙 2016年9月24日凌晨与北京三联韬奋书店